东北怎么办？ 北京不做物流中心

巍巍燕山，头枕河北，远眺东北。在北京的发展战略中，河北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存在，但东北却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

巍巍燕山，头枕河北，远眺东北。

在北京的发展战略中，河北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存在，但东北却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。

近日，北京终于痛下决心瘦身，北京发改委明确了未来北京要纾解的四类非首都功能――― 在保留了北京的政治、文化、国际交往、科技创新中心的战略定位后，北京将非首都功能定为四个领域：一般性制造业、区域性物流基地、区域性批发市场、部分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功能以及部分行政性、事业性服务机构。

北京的大城市病由来已久，而纾解北京的非首都功能一直难以推动，本次北京方面一口气推出四个领域的行动计划可谓力度空前，体现出了改革的诚意与决心。

但笔者认为，北京是一个特殊的城市，跳出京津冀，在全国范围来看，它既是首都，还是一个负有多重功能的城市。特别是，北京自古就是华北的交通重镇，亦是东北出关的唯一大陆通道。

由此，北京要去掉区域性物流基地和批发市场，将对华北、东北区域造成一定影响。华北区域尚有弹性空间，而东北区域在资源交换和市场要素流动方面严重依赖北京，北京若去物流基地的功能，势必对东北影响巨大。

不久前黑龙江公布的上半年经济数据显示，上半年全省GDP同比增长4.8%，再度垫底；辽宁为7.2%，吉林为6.8%，均低于全国7.4%的平均水平。而在去年，辽宁、吉林、黑龙江三省的增速分别为5.8%、6.5%、5.6%，全部在全国倒数之列。今年李克强总理和习近平主席先后视察东北，强调东北振兴。急需崛起的东北，需要更为强劲的消费市场，也需要更为顺畅的交通与物流。

北京是连接东北和中国广阔内陆的跳板。东北在中国地理位置非常特殊，由于东北部出海口被朝鲜和俄罗斯封死，东北仅拥有大连等少数几个出海口。东北的资源交换，主要是通过陆地交通，北京是东北货物入关的最佳通道。

因此，笔者认为，东北是北京无法推卸的责任。若北京关门，东北的资源流动必被卡死。在图们江开发还没有实质性进展的情况下，更是如此。

从国家战略上来说，北京也与东北捆绑在一起。中国历史上几次定都北京，很大程度上是考量东北因素。京津冀增长亦须把东北作为战略腹地。

东北与京津冀，在传统上即关系密切。十几年前流行的环渤海战略中，京津冀和东北、甚至山东，都被作为整体考量。后来，山东有蓝色半岛国家战略，京津冀去年成为中国最大的国家战略，“一号国家工程”，北京、东北、山东三个区域的发展逐步被切割。甚至京津冀的天津，与东北的大连、山东的青岛等地，过去十年存在着直接的竞争，使各自的关联性被逐渐遗忘。

事实上，京津冀的最佳战略并非独立发展。割裂东北，其战略腹地减少一半。京津冀未来发展必须要考虑东北因素，把其作为重要战略腹地。同样，东北亦需主动与京津冀连成一体。东北与京津，未来应造成广泛互补。

在此情况下，北京如去掉区域性的物流基地以及批发市场，将大大增加华北、东北等地的物流成本，导致其资源无法畅通，要素流动减慢，制约其发展空间。尤其是东北，将形同被卡住脖子。

例如北京著名的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，其客源除北京之外，更多就是来自河北、山东、河南等地，大红门市场，也同样如此。自从动物园批发市场搬迁到保定白沟之后，东北客人的物流成本剧增，造成了极大不便。而在北京市场上，来自东北的大米占据绝对优势。现代农业，是未来东北振兴的几大支柱产业之一，若未来大米进京也要绕道河北，则对东北农业绝非一个好消息。而东北对于北京同样重要，是北京重要的市场，比如，东北就是近年现代汽车增长最快速的市场，在刚过去的长春汽博会上，现代车系成为最闪耀的明星。

若北京为了少那么几万几十万人，就卡死东北物流通道，则东北振兴更加艰难。北京的部分产业也将失去广阔的东北市场，这对双方都是一种伤害。

笔者认为，北京的非首都功能还需要再细分，有一些既非首都功能，也非华北、东北功能的，可尽量纾解。但一些虽非首都功能，却事关华北、东北功能的，却需要审慎。在民国时代，北京还被称为北平，纵使如此，它仍然是北方的交通中心、文化中心、经济中心。在京津冀的规划中，关于天津和北京的各自定位摇摆了很久，此前一直把天津作为经济中心，但最终天津的北方经济中心还是被去掉了，其根本原因，就在于对于广阔的华北、东北来说，北京无法回避。北京是通往华北、东北的枢纽，优势无法抹杀，责任也就无法推卸。

此外，几乎所有是交通重镇的大城市，都拥有大批发市场。华南中心广州、华东中心武汉、西北中心西安、西南中心成都，都有批发市场。北京既是首都，又是北方甚至是全国交通中心，批发市场应该是优势，而非负担。从产业结构划分，批发市场应属第三产业。北京的产业转型一直被当做典型，去年北京的三产占比达到77%以上，其中物流和批发市场贡献不小。首都虽是特殊城市，但仍然是城市，需要符合城市发展的普遍规律。

因此，北京的区域物流基地功能和批发市场功能，暂时还不能完全去掉。

罗天昊(国资委商业科技质量中心研究员，智石经济研究院副秘书长、中国城市战略中心主任)